[九:喚醒紗窗睡不便]
這是我跟你說的故事。我叫湯紫森。
Chris Martin跟莎士比亞所愛的那個女孩結婚了。
我在MSN給她發三朵小花:
我愛你。
我們的距離是8個小時,而且超越8個小時。我每天幾乎都天亮才睡,或者不睡直接上學。我把課都排中午以後,偶爾上早上的課,腦子嗡嗡作響。每次看錶,我的腦中馬上可以顯示出一個英國時間,以及在這個時間,她應該在做什麼。
「寶貝,我好想你,你在哪?我不想再一個人了,明明我就不是一個人。」
「乖乖,不哭不哭,還有兩個月,兩個月我就回來了。我今天泡了一天圖書館呢,之後上了中菜館子啊。」
「跟誰去圖書館?」
「自己一個啊。」
我沈默,我並沒有懷疑,我責怪自己的提問,象徵著那絲一般不信任的提問。
她放軟聲音,「森,放心。」
事實上,Silvia比我還堅強。
她從來沒有懷疑我,也許沒有不安,甚至沒有提問。
只有在我比平常晚了上線時,她會對我發脾氣,像從前的大脾氣。
我等了好久。你沒想過我在等你嗎。我怕你遇到意外。你不想聽我的聲音嗎。多一分鐘是一分鐘。
她不能像從前那樣對著我大叫,只有冷如冰的指責,我思慮她會不會把杯子全都扔碎,誰可以幫她清理,撿玻璃很容易割破指頭。
每隔半年,她回港一次。我總會故意忘了最後她還是要回英國的。
回去。
到底要回到哪一邊去。
每隔半年,她回港一次。我總會故意忘了最後她還是要回英國的。
回去。
到底要回到哪一邊去。
也許最後有一天,哪裏都回不去。
我快要大學畢業的時候,收到這樣的一個離線訊息。
「森,我回不去了。」
被知道了。
早知道瞞不住的。
到底這時候她是怎樣的表情,怎樣的心情,她一直沒說。
我快要大學畢業的時候,收到這樣的一個離線訊息。
「森,我回不去了。」
被知道了。
早知道瞞不住的。
到底這時候她是怎樣的表情,怎樣的心情,她一直沒說。
後來我才知道,之前每次她跟我通話,她的心臟都在亂跳,害怕母親的腳步聲。
母親找到的是我寄給Silvia的信件,那些被她珍而重之的收在漂亮鐵盒裏的信。
母親找到的是我寄給Silvia的信件,那些被她珍而重之的收在漂亮鐵盒裏的信。
鬼哭。
「我死了算了,我前世是做了什麼孽,我是哪裏把你照顧得不好,有這樣一個不正常的女兒。我要死!我要死!」
愴然。
「不知所謂不知廉恥,就是她把你帶壞的,你不能被她影響。就是現在的人常常在講才把整個道德觀都歪曲了。噁心,她真是噁心。」
悲鳴。
「女兒啊,這樣是不對的是不正常的,都是幻覺啊。只有男人才能給你幸福,你現在還小不懂,因為你沒遇到,到你長大遇到了,你就知道分別了。」
一開始,我們還可以在網路上對答,偷偷聊電話,只是越來越困難。
「森,——」掛線。
我不敢給Silvia撥電話,怕她被責難。我不敢隨便給她發MSN,怕看到的人不是她。我害怕,我害怕她的狀況,我裹足不前。是我。都是我。如果不是我。
我抓著頭髮,我痛得半夜驚醒。
「我死了算了,我前世是做了什麼孽,我是哪裏把你照顧得不好,有這樣一個不正常的女兒。我要死!我要死!」
愴然。
「不知所謂不知廉恥,就是她把你帶壞的,你不能被她影響。就是現在的人常常在講才把整個道德觀都歪曲了。噁心,她真是噁心。」
悲鳴。
「女兒啊,這樣是不對的是不正常的,都是幻覺啊。只有男人才能給你幸福,你現在還小不懂,因為你沒遇到,到你長大遇到了,你就知道分別了。」
一開始,我們還可以在網路上對答,偷偷聊電話,只是越來越困難。
「森,——」掛線。
我不敢給Silvia撥電話,怕她被責難。我不敢隨便給她發MSN,怕看到的人不是她。我害怕,我害怕她的狀況,我裹足不前。是我。都是我。如果不是我。
我抓著頭髮,我痛得半夜驚醒。
坐在自己的床上,抱著膝蓋,電腦螢光幕透出詭異的藍光,淚水無聲滾落我的胸前,沾濕一大片。當斜陽曬進屋裏,眼睛腫痛得睜不開,對著電腦螢光幕,空白的論文檔案,游標一直在第三行閃爍。時針指著12,她應該回家了,忐忑,心緒不寧,還有幾多小時天亮,跑進廁所吐了三次,只吐出蠟黃色的胃液,喉嚨火燒一般。
受不了,受不了,我想逃。
我給Silvia寄最後一張明信片。
「森林之女,我放你自由。」
「森林之女,我放你自由。」
我幻想那灰濛濛的泰晤士河畔,鐘樓的報時,鴿子紛飛,在悠長歷史中的四分一秒。
我是誰?有資格放誰自由?誰有自由?
我是誰?有資格放誰自由?誰有自由?
我是被囚在水泥牆間的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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